“你…你…你……”地上的丫鬟一时慌了,连忙对着白姨娘磕头求救:“姨娘,救救奴婢,姨娘……”

柳儿迅速上前,一个巴掌抽向地上的丫鬟。

“白姨娘急什么,爹爹这还没下令呢,白姨娘看起来有些着急啊~”楚以苓言笑晏晏,楚千阳也狐疑地看向白姨娘。

白姨娘一把搂住楚千阳的胳膊,讪讪道:“老爷,妾身是怕这个贱婢污了老爷的眼。”

“那白姨娘可要管好自己的丫鬟~”楚以苓轻声道。

白姨娘看着浅笑的楚以苓,心里恨不得撕了她的嘴。白姨娘到现在也不明白,中招的怎么会是丫鬟。

“柳儿姑娘,你不是说送来的人是三小姐?”地上跪着的男子也反应了过来,一脸惊恐地盯着白姨娘身边的柳儿。

楚千阳一听说本来要陷害的竟然是自己的三丫头。顿时气急败坏地一把拽起地上的男子,“三小姐?谁胆敢把三小姐送给你?”

看到事情泄露,白姨娘一下子慌了,瘫倒在地。

柳儿“扑通”一声跪在楚千阳面前,“侯爷,都是奴婢猪油蒙了心,不愿看到二小姐代替三小姐,才派人陷害三小姐的。”

白姨娘看见柳儿独揽众责,连忙起身,装作一副痛心的样子,“柳儿,我竟没想到你什么时候存了这种心思~”

柳儿失望地看了一眼白姨娘,她没想到,就连一句求情都不曾有,便把事情全推给了自己。柳儿凄凄一笑,自己的妹妹还在白姨娘手里,她必须担下所有罪责。

“都给我去将梁氏叫来,看看她治得这什么家,什么家!”楚千阳暴躁地吼道。

不一会儿,梁氏披着外衣便来了花园。

“梁氏,你是怎么管得家?”梁氏一到,便被楚千阳怒气冲冲地质问,梁氏愣了一下,随后低眉道:“老爷,内宅事多,身为主母,妾身也不能事无巨细,难免有些疏漏。”

楚千阳似乎也懒得再解释,直接交由梁氏来审问。自己搂着白姨娘回了院子。

梁氏半夜被叫去,刚来便被楚千阳责怪,心中正有气。这会子楚千阳又把一堆烂摊子事儿全丢给自己,自己搂着白姨娘温存,气得梁氏银牙咬碎。

梁氏心中不快,派人将全府的下人都叫了起来,围观审问和杖责。楚以苓隐在河另一边,直直看着河对岸的杖刑。

风起,灯笼里的烛火闪烁。长长的板子一板一板地打向女子,鲜血直流,血肉模糊。

楚以苓强行压下心中的那一抹恶心。出神地望着对岸,心中并无半点同情。今日若不是她自己反应够快,今日躺在那板下的就是自己了。

一直到下半夜,杖刑才打完。那几具身子早已没了气息,连尸体都是血肉横飞的样子,让人看得心惊。

楚以苓木然走回了院子,进了屋,脱下鞋,合衣躺下。

一闭眼,她便能清楚地感觉到,刺勾金鞭勾破自己肌肤的剧痛。盐水淋过那一片鲜肉,楚以苓痛得咬破樱唇,淡淡的腥味蔓入口中。

“小姐~小姐~”思秋轻声叫喊,楚以苓才缓缓睁开眼。

“思秋?你去哪了?”楚以苓沙哑着问道,眼中满是担忧,今夜她光顾着破局,却没料到思秋真的不见了。

“小姐,思秋没事,小姐别怕,思秋没事~”思秋看着小姐虚弱的样子,一下一下抚着小姐的背脊。

楚以苓微微放下心又昏迷了过去。

梦中,她好似又变回了温瑶。

年少时她日日缠着母亲学制胭脂,要制出最好的胭脂,画上最美的妆,嫁给从小一起长大的赵煜哥哥。

那时的温瑶,有着儒雅的父亲和温润的母亲,经营着当时京城里最大的容妆坊。

温瑶和赵煜青梅竹马,早就私定下终身。

却未曾想,那一年,举国动荡,成睿帝亲自帅兵出征。容妆坊开仓放粮,救济万千百姓。

成睿帝击退敌军,光耀回京。恰逢温瑶随父亲一起在外救灾。成睿帝只一眼,便看中了那时的温瑶。

为了让温瑶进宫,成睿帝不惜一切代价。繁华一世的容妆坊终究落了幕,就此消失在人间。

进宫后的第一年,成睿帝忙于朝政,并未怎么管过温瑶,温瑶也被各类嫔妃任意欺凌。

后来成睿帝想起温瑶,一日封妃,以国姓赐名萧妃。一时间冠宠后宫,六宫无人不羡煞。

可,这其中的苦楚又有谁知道。成睿帝最爱看到她那受惊的面孔,为妃的那两年里,她见过了太多刑罚太多尸体,成睿帝为她而建的承欢殿,无人可知,对温瑶来说,那就是地狱。

她被囚在地狱,那个威严的男人,挥金钩鞭笞之。夜夜折磨,第二日又亲自为温瑶上药,温柔细腻得仿佛不是前夜里那个残暴狠毒之人。

再后来,她也变成了一具尸体……

楚以苓睁开一双澄澈的双眼,黑白分明,眸中尽是悲怵,似是看尽世间冷暖。

上一世,温家历经几世容妆坊被成睿帝连根拔起,自己被成睿帝囚于承欢殿。

这一世,成睿帝尚在,而她,成了楚以苓。

十年前的恩恩怨怨,今世,都由她楚以苓来一一算清。

2018-08-0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