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惠平见筝儿如小老鼠趴在院外,心起疑惑的问:“你躲在这儿干嘛呢?”

也许在外界看来凌惠平是胤王的贴身婢女,身份卑微,无关紧要,然则,她在胤王府内有着王妃的级别待遇,筝儿就是胤王派来伺候她的小婢女。

“嘘!”筝儿一双灵动的黑眸瞟着紧闭的屋门,四下无人仍是凑到了凌惠平的耳边,紧张兮兮的道:“主子,刚才我路过这儿,恰好碰见胤王与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将军进屋了,好半天也不出来!”

“噢!”凌惠平的脑海内蹦出了身穿镶金战甲的沐聆听,猜到了是她无疑,但是对她入府有着一种口含碎柠檬,从舌尖酸苦到了心窝子的酸楚!

“小小姐,你说胤王和她在屋内干什么呢?”筝儿的好奇心大发,踮着脚尖如伸长了脖子的乌龟朝院内瞄。

凌惠平看她好奇猫的呆样儿,握着粉拳敲她的脑勺,拎着她的小耳朵:“坏丫头,你在灶房偷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,竟敢在泰和居外偷听,你嫌命长呀!”

不说还没什么,说起来凌惠平还大大的奇怪了,平日里不论刮风下雨,或是烈阳高照,冷脸哑巴就和木头似的守在泰和居外,哪儿也不会去,今个儿怎就不见影子了呐!

“疼,”筝儿抱着小脑袋,调皮的道:“不识好人心,奴婢这是在帮主子窥探,有什么状况也好及时回禀呀!白白干了好事儿还要挨揍,哼!”

凌惠平的眼角猛跳,想也没想就又再敲了敲筝儿的脑门:“你还敢说,要是哑巴回来了,你铁定吃不了兜着走!”

“奴婢有主子撑腰,岂会怕了他这个连话都不能说的冰疙瘩。”筝儿有恃无恐,如一只小猫对着主子献媚抱着凌惠平的胳膊。

不过就当主仆互相推拉嬉闹之时,一阵莫名的寒意从两人的后背如月光直射而来,仿佛阴风厉鬼在挠两人的后脖子,两人齐齐打了一个冷颤!

此时的天已经暗下来了,花草藤枝在月光下如从地狱伸出来的惨白鬼爪,而凌惠平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,忽间一道身穿墨黑锦袍,冷面无血色,剑目闪着寒光的猛鬼一动不动成冰雕立在她的眼前!

“鬼啊!”一道震耳欲聋的尖叫响彻偌大的胤王府,惊起无数鸟儿振翅腾空!

泰和居的大门从内朝外推开,北鸿信抬步欲要跨出门槛,不料凌惠平的惊恐尖叫如穿心箭命中了他的胸膛,一个不稳就栽向雪地。

“殿下救命啊!”凌惠平的秀发快倒立起来了,北鸿信在她眼里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,泪眼花花的狂奔扑进他的胸怀,正好给他当了支撑让他稳正身形。

“有鬼,有鬼,有鬼啊!”凌惠平吓得在北鸿信的胸怀颤抖个不停,却不知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惊乍,险些要了北鸿信的老命啊!

北鸿信如渡过了死劫的深喘,望了眼院外的无心,颔首示意他把吓晕了的筝儿拎走。

“好了,好了,来人是无心,没事了。”北鸿信的左臂搂抱着凌惠平的纤细柳腰,右手安抚自家女儿似的安抚着她的脑勺。

“真的不是鬼吗?”凌惠平在他怀里弱弱的问。

北鸿信趣味的抿唇笑着,笑她这个姑娘不怕老鼠,不怕蟑螂,更不怕死人,唯独恐惧妖魔鬼怪这些虚无缥缈的邪说!

“说哪门子的傻话,本王的泰和居怎敢有孤魂野鬼来撒野,即便有,也是你这个鬼丫头给本王找麻烦!”

“才不是呢,我是你的开心果。”短暂的惊吓过去,凌惠平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儿和北鸿信戏乐。

“还开心果,你就是一个惹事精!”

旁侧的沐聆听把两人的打情骂笑尽收眼底,听着就像是情深眷侣之间的甜言蜜语,而且还紧紧相拥。

她想,这绝不是一对普通的主与仆。

“胤王。”

干练强势的凛声让北鸿信回了魂,暗叹糟糕,他不是要送沐聆听离府吗?怎会见到凌惠平担惊受怕的样子就全抛在脑后了!

“惠平,”北鸿信松开凌惠平,正了正神色为她介绍:“这位是帝都禁卫军之首沐将军。”

凌惠平表现的较为镇静,没有对沐聆听奴颜婢膝,而是摆正了身姿,大方有礼的道:“小女子常听我家殿下提及沐将军在外讨伐叛贼的功绩,今有幸见,沐将军果真是有着巾帼不让须眉啊!”

“说笑了。”沐聆听轻笑言罢,没把凌惠平的暗讽放在心头,她在及笄之年就入朝为官,见识过各式各样的群臣嘴脸,岂会看不出凌惠平是故意在她面前捍卫地位,当她是入侵者,虚情假意的客套。

“天色已晚,”凌惠平又强忍一颗酸唧唧的心:“不如沐将军就留在府内用膳好了。”

言下是驱赶之意,沐聆听心下了然的道:“心领了,”又侧身对着北鸿信拱手:“胤王,你我择日再会,告辞!”

北鸿信是何其的敏锐,虽是沐聆听表面不露情绪,却根据对她的了解就知晓,她定是误会了些什么。

本有心解释,奈何夜色不许。

“无心,代本王恭送沐将军。”北鸿信对着安置好筝儿的无心下令,而后者不作应答,待到沐聆听出了小院就跟着离开了。

院内已无旁人了。

“你在看什么!”北鸿信的脸比飘落下来的寒雪还要冷几分,只因凌惠平待人无礼不知错不说,还歪着脖子朝泰和居内偷瞄,看着就让他来气儿。

“我在看……不说给你听。”凌惠平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,喜滋滋的对着北鸿信傻笑。

她瞄了一个大概,泰和居内的摆设正常,床榻整洁无凌乱,想来之前北鸿信与沐聆听只是谈一些要事,没有宽衣解带的迹象!

北鸿信欲要严词厉语的对她叱呵,却刚开口,脑海就自主回忆起上次她在福字阁可怜巴巴的垂泪模样了。

这口就仿佛用针线封住了那么严实,吐不出半个责怪她的字,但是盯着她小人得志的笑,他就越发的头疼啊!

“凌惠平,你!”

“殿下,我冷,你再抱抱……”

2018-02-0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