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中，御书房，灯火通明。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正在书房里批今日的折子。

今日下旨令楚千阳去青林城，朝中居然有大半的人都是反对的，那些极力进言的老臣均是老二的人。

成睿帝沉着脸，把折子推在一旁，看着这些折子，他愈发觉得将楚千阳派去青林城是对的。若是派了老二的人，这朝堂只怕要被他只手遮天了。

“陛下，贵妃娘娘送了参汤来。”太监总管高同小心翼翼地端了食盒送到桌上。

“放着吧。”成睿帝看了一眼，并未动它。

“陛下，今夜翻哪位娘娘的牌子？”

“去承欢殿吧。”

“哎。”高同应了一声，便退出去喊了一声：“陛下摆驾承欢殿。”

成睿帝疲惫地揉揉眉心，起身去了承欢殿。

承欢殿里，成睿帝径直走向床边，掀开帷幔，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子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，着一身红色嫁衣，在空荡的屋子里，显得异常妖艳。

成睿帝缓缓抚过女子的脸颊，“萧妃，朕来看你了。”

高同将一个瓷碗递给皇帝，便躬身退了出去。

碧玉的瓷碗中，装着黑乎乎的药汁。

成睿帝舀了一勺药汁，轻轻吹了吹，喂到女子嘴边。奈何女子怎么也喝不进去，乌黑的药汁顺着女子嘴角流到脖子。

成睿帝还是不停地喂，“萧妃，听话，给朕活过来。”

可床上的女子没有一丝动容，成睿帝气得摔了手中的瓷碗，一把掐住女子的脖子，吼道：“萧妃，你给朕活过来，活过来！”

高同站在门外，听见屋里传来的碎声，忙吩咐道：“再去准备一碗。”

良久，成睿帝才放下手中的人儿。女子恍若一个破布娃娃一般摔回床上，成睿帝恍恍惚惚走出了承欢殿。

高同挥挥手，御医忙进去收拾残局。

夜市，将近子时，一道黑影穿梭在房顶上，速度极快，直奔五皇子府。

子时，五皇子府西侧，黑影在一棵大树上停了下来。等府兵过去，他才缓缓跳进内院。

“很准时呀，小苏苏~”

“主子。”苏一抖了抖，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，主子还是这么恶趣味。

“没有小苏苏的日子真是无聊啊~”姜远靖慵懒地躺在榻上，狡黠一笑。

“……”

“真是舍不得，小苏苏刚来就要接手忠肃侯府的事。”

苏一眼神一凛，主子这么着急召自己前来，想必是计划有变。

“传信给漠玉，流河，不用进京了，直接去青林城。”姜远靖淡淡道。他竟没想到，萧策允竟能为楚千阳拿下青城城修葺一事，看来那位又无端起了疑心，宁家进京恐怕也是四面楚歌。

“是。”

……

次日，一大清早，永安侯府门前集聚了一府人，以梁氏为首，送楚千阳离京。

“老爷，到了那边千万要保重身体。”梁氏眼眶微红，显然昨夜没睡好的样子。

“这个家就交给夫人了。”楚千阳拍拍梁氏的手，“好了，都回吧。”

说罢，楚千阳摆摆手，大步跨上马车。

楚千阳一走，几个姨娘也都恹恹的表情，向梁氏请过安之后，便各自回了屋。

楚以苓也不例外，正准备回屋。楚言言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，对她眨了眨眼睛。

楚以苓便跟着楚言言去了辛姨娘的屋子。

西院最偏僻的屋子里，辛姨娘正绣着帕子，见到楚言言领着楚以苓来，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绣活。

“三小姐来啦。”辛姨娘似有些拘谨。

“姨娘，叫我以苓便是。”楚以苓温和一笑。

屋子里，虽说东西陈旧，但却十分干净。

“好，以苓，坐。”

“多谢姨娘。”楚以苓做下便看见辛姨娘绣的帕子，针脚细密，可款式却是几年前的旧款。

“姨娘怎么在做这些？”

“闲来无事便做做罢。”

楚言言在一旁忍不住插口道：“做去卖的，都已经熬了一个多月了。”

楚以苓看着辛姨娘泛青的眼角，还未问出口，便被辛姨娘堵了回去。

“不碍事。”

“娘~如今三姐已经不用出嫁了，你就不做了行吗？”

辛姨娘叹了一口气，摸了摸楚言言的头，对她道：“替娘把昨晚的帕子送去门房那边。”

楚言言负气一般，拿了帕子便跑出了屋。

楚以苓见辛姨娘有意支开楚言言，目光微闪，“姨娘这是？”

只见辛姨娘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木匣子，她轻轻担去上面薄薄地一层灰，然后递给楚以苓。

“原本我是打算等你出嫁时，给你添做嫁妆的，如今，亲事已退，只怕你以后的亲事再难说，这些银子，只当先为你傍身。”

楚以苓打开那一方小匣子，几块几块的碎银子和成串的铜钱，钱虽不多，却花光了这个女人所有的精力。

“姨娘，我不能收。”楚以苓将小匣子合上，又递回给辛姨娘。

“想当年，若不是你母亲，言言也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。如今，就当是弥补吧。”辛姨娘眼神悠远，仿佛忆起了过去。“拿着吧，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，剩下的路，还得靠你自己了。”

言罢，辛姨娘恍惚了一下，便又拿起了桌上的绣帕，不再说话。

楚以苓只得捧着小匣子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
2018-10-0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