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的几日，盛妆坊在民间的呼声越来越高。楚以苓却是将店里的一切事物全权交给花吟，自己躲在府里研究新胭脂，过了一个月的轻松日子。

暮春时节，最是多雨。

这一日，楚以苓正在屋内捣着梨花汁，秀云在屋内擦拭着花瓶。

思秋匆匆忙忙掀了帘子进屋，连衣服上的水珠都还没擦干便冲到楚以苓面前，欣喜道：“小姐，宁家到啦。”

“到了？”楚以苓还有些恍惚，日子过得真快。

“嗯嗯，听说昨夜就到啦。”相比于思秋的兴奋，楚以苓倒是显得有些平淡，她清楚知道，宁家进京并不是什么好事。

午时刚过，楚以苓便收到了宁家的帖子。说是宁老爷子和宁老夫人常年镇守边关，不常见到外孙女，心里想念的紧。刚回了京城，便让大儿媳来接楚以苓回去。

楚以苓自刚出生起，宁家就被派遣在外，她对于宁家是没什么印象的。小时候，每每只有年关才能见上宁老爷子一面，近几年边关战时吃紧，宁家老爷子的年纪也愈来愈大，更是见不上面了。

楚以苓稍微打听了一下，自己已经有了三个表哥一个表姐两个表妹了。

正门，梁氏笑盈盈地要将宁三夫人迎进门，谁知宁三夫人却一个脸面都不想给梁氏，径直去了水莲院。

“以苓见过三舅母。”楚以苓看着一个贵妇进了门，便知这就是她那个风风火火的三舅母，连忙上前行了一礼。

宁三夫人忙扶起楚以苓，摸着她的小手，道：“瘦了啊，怎得瘦了这么多。是不是有人亏待了你？”宁三夫人转头瞥了一眼梁氏，继续道：“不怕，咱们宁家的姑娘可不是好惹的，如今你外祖家进京了，看谁还敢欺负我们家以苓。”

梁氏在一旁面色僵硬地赔笑，心里早就把宁家骂了个百八十遍。

楚以苓乖巧一笑，故作撒娇道：“大舅母，以苓已经是大姑娘啦，胖了可就不好看了。”

“你这丫头！”宁三夫人瞧着梁氏那一脸强笑的模样，也不好说得太过，“鬼机灵~”宁三夫人轻点了一下楚以苓的小鼻子。

没一会儿，思秋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，欢喜地跟着楚以苓上了马车。

“都说边关走兽颇多，果真不假。”楚以苓刚上车，便看到车上铺满了白狐毛毯，靠着的木板皆套上了貂绒，即使马车快步跑起来也不觉得颠簸。

“噗嗤~”宁三夫人忍不住笑了，“哪是啊，这是清风那小子特地给你带的呢，说是这个马车要送给你当见面礼呢。”

听罢，楚以苓不由得眉眼弯弯，展颜一笑。

不一会儿，马车便停了下来。

刚下马车，楚以苓便看到府匾上御赐的三个字，将军府。楚以苓嗤嗤一笑，被困在京城的将军府又有何用？

穿过长廊，宁三夫人直接将楚以苓领去老夫人的院子。

还未进门，里面便传来一阵笑声。

“娘，以苓丫头到啦。”还未等丫鬟通报，宁三夫人便直接喊了一嗓子，继而进了门。

楚以苓一进门便吸引了一大家子的的目光，她抬起头规规矩矩地对着宁老夫人行了一大礼。

“以苓见过外祖母。”

“好孩子，来，到祖母身边来。”宁老夫人慈爱地朝楚以苓招招手，楚以苓便顺着走上前去，挽住老夫人的手。

宁老夫人的身边还坐着另一个红衣女子，看样子比楚以苓还小上几岁。楚以苓就势坐到宁老夫人的另一边。

宁老夫人缓缓抬起手，摸上楚以苓的小脸，略带颤音地喊道：“笙儿啊~笙儿啊~”

宁老夫人眼眶渐渐变红，泪珠也滚滚而出。

楚以苓看着眼前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，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，她又何尝不知。楚以苓强忍着泪意，轻轻用绣帕擦拭着宁老夫人脸上的泪水。

“你娘走的时候你还不到五岁。”宁老夫人一遍一遍地摸着楚以苓的脸颊，“怎得这么瘦啊。”

“娘，你今日可是没看到，以苓住的地方连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。”宁三夫人忍不住插了一句。

“什么！”宁老夫人气得摔了一个茶杯，“那个女人她竟敢…她竟敢！楚千阳当初可是信誓旦旦保证定会照顾好这孩子的！”

原来当年宁笙死后，宁老夫人连夜进京，满是怒气地闯入永安侯府，要带走宁笙唯一的女儿，可当时的楚千阳怎么也不让，并对宁老夫人保证，将梁氏抬为主母之后，楚以苓也是府里唯一的嫡女。

可如今，楚以苓心里忍不住嗤笑，他恐怕连自己的正妻是谁都忘了吧。

2018-11-0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