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她是我们的母亲。”

“我没有这样的母亲，你也没有，既然她当初跟着外国人跑了，那就意味着她根本不想当我们的母亲。”

“但我们两个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。我们的生命是她给的。”

“孟祥，看来你今天真是病得不轻。”

“我没有病。我昨天去看她了。她真的后悔了，她抱着我哭了很久。我原谅她了。”

“也就是说你和爸爸都知道她回来了？全家人就我不知道？”

孟祥点头。

“爸爸也原谅她了？”

“她病得很重。”

“跟我有什么关系。她应该去死。”

“够了，孟瑶！她是我们的母亲。“

“我母亲早就死了。从她抛弃我的那一刻就死了。”

“可是她现在回来了。”

“她并不是真心想回来。她是走投无路才回来的。这你都看不出来？”

“不管因为什么，总之她回来了。我们一家可以团聚了。”

“她只会让我感到恶心。”

“瑶瑶，你还小，你不明白。”

孟瑶不想再和孟祥争论下去了。

她不知道刘晚芬给孟祥和她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。

但是她绝对不可能原谅刘晚芬的。

“疯子，你们都是疯子！”孟瑶气呼呼地转身就跑。

她听到孟祥在她身后叫她，换作以前她一定会回头，因为她是爱她哥哥的，她知道哥哥是疼她的。

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对孟祥很失望，甚至是失望透顶。

虽然孟祥不说，但是她能很明显地看出来孟祥以前和她一样都是恨刘晚芬的。

可是为什么一夜之间全变了。

爸爸变了，哥哥也变了。

她很不理解，很不理解这个世界。

坏人就是应该被痛恨和惩罚的，难道不是吗？

她在冷风中狂奔。

她跑不动了。

她走进一家牛肉粉店。

周围全是吃牛肉粉的人。

他们出溜出溜地吃着牛肉粉，吃得鼻涕都要出来了。

她饿了，她也很想吃一碗牛肉粉，可是她身上没带钱。

一个中年男人坐到了她的对面。

男人也点了一碗牛肉粉。

服务员走过来对她说：“小朋友，你想吃点什么？”

孟瑶说：“我没有钱。”

服务员马上变了脸，说：“那请你回家去，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。”

孟瑶站起身，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。

外面太冷了，她真的不想出去。

“给她也来一碗牛肉粉吧，”男人朝她笑了笑，“算到我头上。”

孟瑶坐下，说了一声“谢谢”，然后盯着桌子看。

她不敢抬头看这个男人，而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男人好像也并不在意，他自顾自地玩着手机，好像坐在他对面的孟瑶和他没有关系。

牛肉粉很快就端上来了。

那个男人哧溜哧溜地吃完，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嘴，临走前拍了拍孟瑶的肩膀说：“小朋友，吃完粉就回家吧，天黑了，不要让家里人担心，乖。”

孟瑶抬起头，看到男人朝她挤了挤眼。

孟瑶在那一刻感到很温暖。

男人大概和她父亲差不多大。

头也快谢顶了，笑起来时眼角会堆叠出皱纹。

她想起了她的父亲。

她的父亲现在应该下班回来了。

她哧溜哧溜地吃碗粉，用手背抹了抹嘴，便朝家的方向走去。

她没有想太多。

她以为不会有什么。

可是当她回到家时，她却发现家里的气氛很不对劲。

孟祥和父亲面色铁青，地上有砸碎的碗和盘子。

孟瑶问孟祥：“这是怎么了？”

孟祥看了看父亲，摇了摇头，没有说话。

“孟瑶，”孟瑶的父亲一脸铁青，“你今天下午为什么要那样做。”

“我做什么了。”孟瑶明知故问。

“你太让我失望了。她可是你的母亲。你知不知道她生病了。”

“这个女人还有脸告状。”

“去，马上去给她道歉。”

“什么？”孟瑶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，“爸，你说什么？你让我跟她道歉？”

“必须跟她道歉。”

“为什么！”

“因为你对她出言不逊。因为她是你的母亲。”

“她没有资格做我的母亲。她是个贱女人。”

“孟瑶，住嘴。”

“她抛下我们，跟老外跑了，自己去享受荣华富贵，她却舔着脸回来找我们，这是多么不要脸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。”

“孟瑶！”

“我恨她！恨不得她马上就去死！”

“住嘴！”父亲朝孟瑶怒吼，这么多年来这是父亲第一次朝孟瑶发火。

屋子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。

孟瑶抬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父亲的表情。

她害怕了。

她知道她父亲身体不好，她害怕会把她父亲气出病来。

“你们的母亲出院后会回家里住。”父亲平静地说，好像一切本来就该是这样。

孟祥低着头，默不作声，好像他已经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。

可是孟瑶不可能接受这种事情，她抬起头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父亲，她说：“爸，你是疯了吧！”

“不要再说了，后天我就接你母亲回来。”

“孟岩，”孟瑶冷冷地说，“你真让我瞧不起你。你不仅没有钱，而且还没有尊严。难怪刘晚芬这么瞧不上你，你......”

孟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，也压根没想到说出这些话的后果。

孟瑶的话还没有说完，她父亲一巴掌就扇到她的脸上，

她整个人都呆住了。

她父亲居然打她，而且是为这么一个让人讨厌的女人。

孟祥走过来安慰她。

可是已经晚了。

孟瑶愤愤地看着父亲，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。

她感到失望透顶。

她感觉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。

她跑回自己的卧室，收拾好书包，又往书包里塞了几件衣服。

她背起书包就往门外跑。

孟祥在她身后喊她。

她没有回头。

她不可能回头。

这个家已经不再属于她了。

她跑到楼下，气呼呼地往车站跑去。

孟祥追了上来，他说：“你这是要去哪。”

“我不会再回来了。我以后在奶奶家住。”

“出去也好。大家都冷静一下。爸爸的脾气你我都知道。”

“你为什么不阻止他。”

2018-03-03